离婚当天民政局门口,我攥着化糖块心却五味杂陈

发布时间:2025-07-30 04:02  浏览量:1

九月的风裹着桂香往领口钻,我蹲在民政局门口的梧桐树下,盯着脚边半块化了的水果糖。旧粉色糖纸皱巴巴黏在地上,像极了苏晴当年别在护士帽上的水钻发夹。

"小满。"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晨起未消的哑。我没回头,指甲沿着糖纸边缘抠——黏在水泥地上的糖块,像极了我们十年婚姻里那些扯不清的旧账。

他蹲下来时,军绿色裤管蹭过我的牛仔裤。我这才注意到,今天他没穿常服,藏青衬衫扎在西裤里,倒像个普通上班族。可领口那道浅痕还在,是常年别肩章勒出的印子,像道擦不掉的疤。

"要帮忙吗?"他伸手要碰我手背。

"不用。"我把糖纸团成小团塞进帆布包,包里今早周明装的茶叶蛋还温着,隔着布料焐得肚子暖融融的。

陈默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两下,他低头看了眼,喉结动了动:"苏晴在三楼等我。"

我终于抬头。他眼尾的细纹比去年深了,倒让我想起医学院解剖课上,他举着猪心冲我笑:"以后把这颗给你当心脏用。"那时他眼睛亮得能照见我白大褂上的饭粒。

"我知道。"我拍拍膝盖站起来,红色结婚证在文件袋里硌着大腿——那是从校服到婚纱的十年,如今要换成绿色离婚证了。

"其实去年你生日..."他突然哽住,喉结又滚了滚,"苏晴说当年退婚,是因为我爸住院急需钱,她把彩礼都垫了医药费。"

我笑了。十年前他第一次穿军装从火车站出来,我蹲在站台给他擦汗,他说"等我转业就结婚"。可后来总说"等我"——等任务结束,等晋升军官,等苏晴的电话再打来。

"陈默,"我打断他,"你白大褂口袋里那包橘子糖,我上周在护士站看见了。"

他脸色变了。那是医学院门口小卖部的特产,甜得发齁。当年我总买两包,一包塞他口袋,一包自己揣着。他嫌太甜,可每次出诊回来,抽屉里总整整齐齐叠着糖纸。

"苏晴说她胃不好吃不了甜。"他声音轻得像片叶子,"可她上次说,当年在急诊室我给她递过橘子糖。"

我突然想起大三那年冬天。苏晴在急诊室晕倒,我扶她去输液时,陈默抱着标本箱撞进来。看见苏晴苍白的脸,他手都抖了,翻遍白大褂摸出颗橘子糖:"含着,甜的。"

后来苏晴嫁了医生,陈默去了边疆。再见面时,苏晴丈夫得了渐冻症,她离了婚;陈默的电话突然多了起来,说"苏晴需要照顾",说"她不容易",说"我不能不管"。

"所以你就不管我了?"去年我捏着他的军功章质问,金属硌得手心生疼,"我爸住院三个月,你只打过两通电话。"

他没说话,摸出包橘子糖塞我手心:"给你买的。"

现在想来,那包糖根本不是给我的。是苏晴说怀念急诊室的橘子糖,陈默就买了两包——一包给旧人,一包给旧人怀念的旧时光。

"手续办好了。"工作人员喊他。陈默站起来伸手要扶我,我侧了侧身躲开。

"小满,对不起。"他说。

我转身往公交站走,帆布包里的茶叶蛋还热乎。周明今早特意煮的,说"离婚这种事,得吃点热乎的"。他骑电动车送我来,此刻正停在路口等,车筐里的保温桶装着我爱喝的红豆粥。

"怎么这么慢?"他远远看见我,立刻跳下车,伸手要接包,"饿不饿?我买了煎饼,加了双蛋。"

我把包递给他:"帮我拎着。"

他没追问刚才的事,只把我往阴凉处带:"太阳大,别晒着。"

走到公交站,周明突然说:"刚才在路口,我看见陈默了。"

我嗯了一声。

"他看你的眼神,像在看什么易碎的东西。"他摸出包纸巾给我擦手,"不过你手不凉了,比什么都强。"

我笑了。周明是社区医院的医生,话不多,却把心疼都揉进细节里——我爸住院时他下了班就来擦身,我值夜班他骑电动车送热粥,车筐里永远有暖手宝;去年我发烧,他守了整宿,每隔半小时换次冰袋。

"上周你说想吃糖炒栗子。"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纸包,"路过老金家,排了半小时队。"

纸包还温着,我剥了颗塞他嘴里。他被烫得直吐舌头,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
"陈默当年也给我买过栗子。"我突然说。

周明嚼着栗子含糊道:"那挺好。"

"可他买的总比别人晚半小时。"我剥第二颗,"要先给苏晴送药,或者帮她修水管。"

周明没接话,只把纸包往我手里按了按:"趁热吃。"

公交来了,周明扶我上车。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,他站在旁边,手虚虚护着我后腰。

车开出去时,我看见陈默还站在民政局门口。他仰头看天,梧桐叶在风里晃,像极了那年我们在操场散步,他指着树说"等我转业,就在这棵树下结婚"。

现在树还在,人却散了。

"想什么呢?"周明凑过来。

"没什么。"我把栗子壳扔进垃圾桶,"突然觉得,糖纸留着也没意思。"

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铁盒,打开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糖纸——橘子味、苹果味、葡萄味,都是我们平时买的。

"上次你说糖纸攒多了能折千纸鹤。"他挠挠头,"我学了半个月,折了二十只,放你梳妆台抽屉里了。"

我鼻子发酸。陈默的糖纸是回忆的壳,周明的糖纸是当下的甜。

到站时,周明扶我下车。路过早餐摊,他买了两个茶叶蛋,剥好塞我手里:"趁热吃。"

蛋白上的纹路像朵小花。我突然想起今早离婚前,陈默说:"苏晴说她最怀念的,是急诊室那颗橘子糖。"

可他不知道,我最怀念的,是去年冬天周明蹲在雪地里买热豆浆,手冻得通红还说"没凉";是他煮的红糖姜茶永远45度;是他在我爸病床前握着老人的手说"有我在"。

"回家吧。"周明牵起我的手,"儿子今天放学早,说要给你看他画的画。"

我点头。风里桂香混着茶叶蛋的香气,甜丝丝的,像块化在嘴里的糖。

你说,人这一辈子,是不是总要为遗憾留张糖纸?可我更想把现在的甜,都熬成岁月里的糖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