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当兵去县医院体检脱光，恰好有一女生进来，如今她成我枕边妻

邂逅白衣天使

那是八九年的冬天，东北的风刮得人脸生疼，冻得连呼出的气都能在空中结成冰渣子。

县医院征兵体检的走廊上挤满了年轻小伙子，我们排着长队，搓着手，紧张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。

＂下一个！＂医生的喊声从隔壁传来，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。

轮到我时，我哆哆嗦嗦地脱了个精光，身上盖着张薄薄的白纸单，活像案板上待宰的鱼肉。

心里头那个忐忑啊，就跟灌了一壶二锅头似的，又烧又慌。

推开白色的门，我的脑袋先探了进去，然后整个人僵在了门口。

眼前不是预想中的老医生，而是一位年轻的白大褂姑娘，她正低头写着什么，听到动静抬起头来。

我们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，像两颗流星砸在一起，迸出火花。

刹那间，她的脸如熟透的苹果，我的脸烫得能煎鸡蛋，手脚不听使唤，像个木头人。

＂对不起！＂她慌忙转过身，手中的纸笔撒了一地，像惊慌的鸟儿扑棱着翅膀。

我手忙脚乱地用白纸单遮住自己，狼狈地退了出去，心跳得像打雷一样咚咚响。

＂哎呦喂，小伙子见着女人就怂啊？＂后面排队的一个老乡笑着打趣，引得大家哄堂大笑。

我脸上挂不住，硬着头皮解释：＂走错屋了，走错屋了。＂

那时的县医院，是全县最气派的建筑，白墙灰瓦，四層樓，在我们这种农村娃眼里，简直就是城里的天安门。

那一年，我本想参军入伍，走上保家卫国的光荣之路，可体检后一个月，征兵名单公布，我落选了。

＂小刘啊，你肺活量差了那么一点点，部队上苦，你这身板怕是吃不消。＂武装部的老李叔拍着我的肩膀，语重心长地说。

失落如同一块大石头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，整天蔫头耷脑的，连娘家烙的大饼都吃不下去了。

＂咋地了这是？当不成兵就当不成兵呗，咱县医院正缺个库管员，我托了关系，你去试试。＂爹抽着烟袋锅子，眼睛眯成一条缝。

就这样，我成了县医院的库管员，每月工资四十八块六，在当时可是个铁饭碗，村里人见了都说我有出息。

医院的库房在地下室，日光灯发出嗡嗡的响声，药品和器械的气味混杂在一起，有时闻久了，连做梦都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。

我每天穿梭于各个科室之间，清点物资，登记入库，推着吱呀作响的小车，走遍医院的角角落落。

这份工作，说起来光彩，干起来寂寞，像个隐形人，存在却不被看见。

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，我又见到了她——李月，新来的实习医生，那个在体检室里与我四目相对的姑娘。

她穿着洁白的大褂，戴着口罩，从我面前经过，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，却让我一眼认出。

＂您好，这是内科的领药单。＂她递给我一张纸条，声音轻柔得像春风拂过小河。

＂是你啊。＂她突然认出了我，脸上泛起一丝红晕，随即低下头整理病历，假装镇定。

我点点头，嘴笨得说不出话来，只默默在心里记下她值班的时间表，像记下人生中最重要的数字。

那时候的医院食堂，饭菜跟药似的难以下咽，咸的齁嗓子，淡的寡无味，油腻的能照见人影。

我从家里带些可口的饭菜，香喷喷的锅包肉，酸溜溜的东北大拉皮，还有我娘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。

我总是＂恰巧＂在她值夜班时送到护士站，装作给所有值班人员送夜宵的样子。

＂大冷天的，吃点热乎的。＂我放下饭盒，像完成任务一样转身就走。

她从不多言，只是微微点头，眼睛里却盛满了笑意，像冬日里难得的一抹阳光。

有一次，她偷偷塞给我一个纸条：＂谢谢你的关心，饭菜很可口。＂

我把那张纸条夹在笔记本里，每晚睡前都要拿出来看一遍，仿佛那是什么圣旨一样。

我自小喜欢折纸，这是奶奶教我的，说这能静心。

闲来无事，我就折些千纸鹤，用五颜六色的纸张，一只、两只、三只……每一只都凝聚着我对她的思念。

我悄悄把这些纸鹤放在她经常路过的地方，她总能找到，然后轻轻收进口袋。

日子久了，我听其他护士闲聊，说她办公桌的抽屉里满是五彩斑斓的纸鹤，像个小秘密花园。

她不知道，每一只纸鹤的翅膀下，都藏着我写给她的只言片语：＂今天的阳光真好＂、＂你值班辛苦了＂、＂希望你永远开心＂……

这些话，我当面说不出口，只能借纸鹤传情。

九零年的春天，医院里的梨花开了，白花花一片，像下了一场春雪。

我特意摘了一枝，准备送给她，却听说她突然调走了，连个招呼都没打，像一阵风，来也匆匆，去也匆匆。

＂小刘，李医生临走前让我给你这个。＂护士长递给我一封信，没有署名，没有落款，只有清秀的字迹：＂请等我，会有花开的那一天。＂

信的末尾，还画了一只展翅的纸鹤。

我把这封信珍藏在贴身的口袋里，像护着一颗种子，期待着它发芽的那一天。

我等着，一边等一边打听她的去向，却始终没有消息，仿佛她从未出现过，只是我的一场春梦。

县里的人说，她可能去了市里的大医院，也有人说，她考上了研究生，还有人说，她已经嫁人了。

我只是默默等待，相信那句＂请等我＂不是虚言。

可就在这时，国企改革的浪潮席卷而来，医院开始改制，大刀阔斧地裁员，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。

我这个靠关系进来的库管员，自然在裁员名单之首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。

＂小刘啊，医院困难，你也体谅体谅，拿着这三个月的遣散费，去找找别的出路吧。＂院长拍着我的肩膀，一脸无奈。

下岗后，我像断了线的风筝，四处碰壁。

找工作，人家嫌我没技术；摆地摊，城管天天撵；回家种地，早已没了田。

最后，我靠卖几本在医院攒下的医药字典维持生计，把爹给的一点钱，全投在了这些书上。

县城的街边，我摆了个小摊，一块旧布铺在地上，几本医书整齐地排列着，风吹日晒，冷眼旁观。

有些从前在医院的同事路过，见了我，有的装作没看见，有的点头问好又匆匆离去，还有的塞给我几包烟，说是：＂照顾照顾生意。＂

人情冷暖，世态炎凉，我算是尝尽了。

有天黄昏，夕阳西下，街上的人渐渐少了，我正准备收摊回家，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我摊前站定。

＂我要买本《药理学》。＂声音轻柔，却坚定。

我抬头，是她，穿着整洁的白大褂，胸前挂着县医院的工作证，比记忆中成熟了些，却依然明眸善睐。

＂你回来了？＂我问，声音有些发颤，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土地，渴望却又不敢相信。

她点点头，接过字典，递给我一个信封：＂这是你的聘书，医院重建，缺个采购主管。＂

我迟疑地接过信封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＂我？采购主管？＂

＂你在医院做过库管，熟悉各种药品和设备，这两年又自学了这么多，不是正合适吗？＂她微笑着说，眼神里满是信任。

原来，她父母是市医院的老专家，一直反对她找个没出息的库管员，觉得门不当户不对。

＂我爸说，要么你有本事，要么我有本事，总得有一个人能撑起一片天。＂她轻声说，眼里闪着坚定的光。

她去市里进修，为的是能给我们的未来多一份保障，也是为了证明，爱情和事业可以兼得。

而我，在街边卖书的日子里，也没有虚度光阴，自学了医药采购的专业知识，研读了无数医药目录和价格手册。

苦心人，天不负。

九十年代中期，随着医疗改革的深入，县医院旧貌换新颜，从一个落后的小医院，变成了设备齐全的现代化医疗中心。

我们在药剂科并肩工作，她负责开药方，我负责采购，一方方药单上，凝聚着我们对患者的责任，也是我们爱情的见证。

＂李主任，这批进口药到了，您来验收一下。＂我故意在大家面前这么叫她，一本正经的样子。

她瞪我一眼，脸上却掩不住笑意：＂刘主任，公事公办，不要老跟我套近乎。＂

同事们都笑，说我们俩是医院的＂神仙眷侣＂，工作上一丝不苟，生活中恩爱有加。

婚礼那天，我把所有的纸鹤都串起来，挂在新房的天花板上，像一群飞翔的小精灵。

她感动得哭了，说这是她见过最美的婚房装饰。

＂我都留着呢，每一只纸鹤，每一句话，都没舍得丢。＂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，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我折的所有纸鹤。

岁月如梭，转眼间，我们在医院工作了二十年，见证了中国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变迁。

从最初的缺医少药，到如今的设备先进；从手写病历到电子化管理；从简陋的病房到舒适的环境，每一步变化，我们都亲历其中。

我们的爱情也如同这医院一样，历经风雨，却愈发坚固。

有人说，平淡才是真，我深以为然。

日复一日的共同工作，柴米油盐的家常生活，偶尔的小矛盾小争执，这些都是爱情的底色，朴实无华，却温暖人心。

我们有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，随她妈妈，也立志学医，现在已经在市医学院读书了。

每当女儿回家，我们三人便会围坐在饭桌前，听她讲述校园里的趣事，分享医学上的新知识，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。

＂爸，你当年怎么会想到去当兵啊？＂女儿好奇地问。

我看了一眼妻子，笑而不语。

＂你爸啊，当年要不是体检落选，哪能遇到我？＂妻子打趣道，眼神里满是幸福的光芒。

如今，二十年过去了，我的鬓角已经泛白，她的眼角也有了细纹，但每次看到她穿上白大褂的样子，我仍然会想起那个在体检室与我四目相对的姑娘。

每天清晨，我睁开眼，第一眼看到的，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庞，岁月留下的痕迹，反而让她更添一份成熟的美。

＂想什么呢？＂她枕在我臂弯里，轻声问道，声音依然如同初见时那般温柔。

＂想那年体检时，你推门进来的样子。＂我轻抚她的发丝，不禁感慨时光荏苒。

她在我胸口轻捶一下，脸上泛起红晕：＂现在说这个，你还不害臊？都多大年纪了！＂

我们相视而笑，晨光透过窗帘，洒在我们枕边，如同当年那道照进体检室的阳光。

＂刘主任，下个月医院要换新系统，采购清单准备得怎么样了？＂她突然正色道，瞬间从温柔的妻子变成了严肃的医生。

＂李主任，早就备好了，您放心。＂我也收起笑容，配合她的公事公办。

日子就这样，在工作与生活的交织中平静地流淌，如同一剂温和的良药，治愈着人间的病痛。

前些日子，我们科里来了几个实习生，年轻的面孔让我想起当年的自己和她。

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，我不禁感慨，时光如白驹过隙，而我们，已经成为了别人口中的＂老前辈＂。

＂刘叔，您和李阿姨的爱情故事太浪漫了，简直像小说一样！＂一个小姑娘崇拜地说。

我笑着摇头：＂哪有什么浪漫，不过是机缘巧合，缘分使然罢了。＂

回家路上，我和妻子并肩而行，医院的灯火在身后渐渐远去。

＂你说，如果当年，我真的当上兵了，我们会不会还能遇见？＂我突然问道。

她握紧我的手，坚定地说：＂会的，如果不是在体检室，可能是在医院门口，或者是在火车站，或者是在菜市场，只要有缘分，在哪都能遇见。＂

我点点头，心里暖暖的，如同喝下一碗热腾腾的粥。

人生啊，就是这样奇妙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，一个偶然的相遇，可能就改变了一生的轨迹。

如今，每当我路过医院的体检室，总会驻足片刻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日，那个尴尬却又美好的瞬间。

那个推门的刹那，成了我们爱情的起点，成了我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。

每个人的一生中，都会有那么几个瞬间，虽短暂，却足以照亮整个人生。

对我而言，那就是与她相遇的瞬间，是她递给我聘书的瞬间，是我们在婚礼上相拥的瞬间，是我们的女儿呱呱坠地的瞬间……

这些瞬间，串联起来，就是我平凡而幸福的一生。

如今，我和她已过不惑之年，依然在这座小县城的医院里并肩工作，见证着更多的生离死别，也见证着更多的生命奇迹。

也许再过几年，我们会退休，会有更多的时间一起去旅行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
但无论走到哪里，这座医院，这个体检室，都将是我们心中最特别的地方。

因为在这里，我们开始了一段平凡却又美丽的爱情故事。

一段因一次尴尬的相遇，而延续一生的缘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