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军娶了平妻,我与他和离之后,嫁给了别人,生下龙凤胎(完结)

发布时间:2025-06-10 23:33  浏览量:20

女人为了一个男人,到底可以付出到什么程度?

“哎,夫人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。

这是操劳过度,若再这么下去,怕是活不过一月……”

陈玉皎僵坐在梳妆台前,看着镜中的自己,面黄肌瘦,眼窝凹陷。

尤其是一头白发,让二十出头的她活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妪。

可曾经她也是咸陵城的第一美人,是珠圆玉润、冰肌玉骨的玉华公主啊。

下嫁将军府七载,战寒征出征次年便披甲离京。她甘之如饴守着空闺,为他打理偌大的将军府邸,操持里外琐事。府邸年久失修,墙皮剥落如雪片,她便自掏娘家陪嫁,在咸陵城筑起百亩桃林——这座冠绝京华的战园里,春来落英缤纷似烟霞。

老太君瘫卧病榻,她亲侍汤药不假人手;婆母刻薄刁难,她隐忍退让不露怨色;小姑子惹是生非,她赔尽嫁妆收拾残局。七载春秋呕心沥血,终让破败将军府重现荣光,连看门犬都养得膘肥体壮。可岁月磋磨间,镜中人已不复当年模样……朱颜凋零,青丝染霜……

"夫人!将军得胜还朝了!"婢女春鹭撞开雕花木门,喜形于色。陈玉皎执眉笔的手猛地一颤,在额间划出胭脂痕。六年孤灯苦守,两千多个日夜期盼,终是等来凯旋战鼓!她急匆匆扑粉匀面,对镜贴花黄,提着织金裙裾奔向府门。桃夭灼灼拂过鬓角,连风里都裹着甜香。

转过月洞门刹那,陈玉皎却如遭雷击。但见朱漆大门前,战寒征玄色披风猎猎,与陌生女子并肩而立。六年沙场淬炼,让这个曾清瘦的少年将军蜕变成威仪赫赫的战神,而他身侧女子……玄羽斗篷裹着纤腰,眉眼间尽是睥睨之色。更令她肝胆俱裂的是,两人中间牵着个玉雪可爱的男童!

"爹爹,这就是咱们在京城的宅子吗?"孩童挣脱大手,在桃花雨中蹦跳如脱兔。战寒征剑眉微蹙,声若寒潭:"战煊,京城不比军营,休得喧哗。"陈玉皎扶着斑驳廊柱,指甲深深掐进紫檀木。这孩子唤他爹爹?他们竟连孩儿都这般大了?

正恍惚间,却见战寒征执起女子素手,引着她踏入从未允许自己涉足的主院。桃之夭夭下,铁血将军眸中竟泛起柔波:"阿九,这些年你随我南征北战,运筹帷幄,今日我必以正妻之礼迎你入门。"玄衣女子傲然抬眸,羽衣翻飞似墨蝶:"战将军,我燕凌九乃华秦首屈一指的女军师,岂能与人为妾?你若摆不平旧事,休想我踏进这将军府半步。"

"圣旨已下。"战寒征从怀中取出明黄绢帛,声如金石相击,"和离书今晨送至宗正寺,陈氏即日便会搬离。你,将是我战寒征此生唯一的妻。"陈玉皎耳畔轰鸣,踉跄着冲出回廊:"七载夫妻情分,竟敌不过你与她数年露水情缘?"

泪眼朦胧中,往昔种种涌上心头。初嫁时他还是七品校尉,是她跪在御书房三日求来赐婚圣旨;是他出征次年,她抛下公主尊荣,亲自督造战园。假山叠石是她踏遍深山寻来的奇珍,兵器阁藏着她重金收购的九柄神兵,就连这漫天桃雨,也是因他信中一句"塞外苦寒,忽念桃夭",她便率人栽下百亩桃林。

"当年成婚本非我愿。"战寒征目光扫过她灰败的衣衫,眸底尽是疏离,"七年光阴,我未曾踏足你院中半步。"陈玉皎如坠冰窟,十六岁大婚至今,她竟还是完璧之身!

玄衣女子轻笑出声,鎏金护甲划过桃枝:"将军且看,这才是能与你并肩看天下的女子。"战寒征执起那双素手,字字诛心:"阿九上马能定乾坤,下马可安邦国,岂是困守后宅的妇人可比?"

陈玉皎望着并肩而立的二人,燕凌九墨发如瀑,意气风发;自己却鬓边染霜,粗布荆钗。喉间涌上腥甜,她踉跄扶住桃树,指节泛白。世人皆知她曾是玉华公主,祖父为开国元勋,父亲乃三军统帅,自幼金尊玉贵,十岁便随父巡视边关。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,她敛尽锋芒,洗手作羹汤,活成了自己最陌生的模样。

桃瓣簌簌落在肩头,陈玉皎忽然仰天大笑,笑声凄厉如夜枭。多讽刺啊,她用七年光阴熬干了心血,到头来却为他人作嫁衣裳!燕凌九乌发间那支凤钗刺痛了她的眼,那本该是将军府主母的规制。嫉恨如野火燎原,她盯着那张青春貌美的脸,字字泣血:"燕凌九!你可知这满园桃色为何这般绚烂?因我陈玉皎用七载青春作肥,才浇灌出这虚假繁荣!"

暮春的桃雨纷扬如泣,陈玉皎踉跄扑向青石阶前那抹刺目的红影。她发间玉簪在日光下泛着冷光,如同她眼底凝结的恨意。

"满口仁义道德的贱、人!你口口声声不染红尘事,却专挑有妇之夫下手!"簪尖破空声刺破满园落英,却只在那截雪色脖颈划开血色细线。燕凌九旋身避开要害,反手将发簪格开,腕间力道震得陈玉皎虎口发麻。

"愚妇!"玄色衣袂扫过满地残红,燕凌九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阶下狼狈女子,"情之一字最是公道,强求者终成笑柄。我与寒征是并肩看尽山河的知己,你不过是困守后宅的菟丝花!"

陈玉皎被掀翻在桃树下,纷扬的花瓣沾满衣襟发间。七年光阴如走马灯掠过眼底——她曾是将军府最勤勉的主母,晨昏定省侍奉公婆,亲操井臼料理中馈,连战寒征出征的铠甲都是她三更灯火五更鸡地擦拭。而今换来的,却是夫君护着外室要她腾出正妻之位。

"寒征,你瞧这妇人纠缠不清的蠢态。"燕凌九以绢帕轻拭颈间血痕,战寒征立刻执起她的手查看伤势。玄甲将军转身时,眼底最后温存化作利刃:"来人!将这毒妇拖去水牢!"

井水寒凉刺骨,陈玉皎被反剪双手悬在井中。血色在水中晕染开来,与飘落的桃花瓣纠缠成凄艳的画。她听见战寒征冷酷的宣判:"待你签下和离书,自会放你上岸。"若她执迷不悟……后半句消散在风里,却比井水更令人通体生寒。

日头西斜时,井口传来熟悉的声音。陈玉皎刚要呼救,却见婆母领着夫家众人围在井边。往日慈眉善目的老人此刻横眉怒目:"凌九献空城计退敌十万,你竟敢伤我战家贵人!"

小姑战明曦更是叉腰斥骂:"燕姐姐运筹帷幄护我华秦,哪是你这种只会洗衣做饭的俗妇能比?"陈玉皎望着众人簇拥下燕凌九怀中稚子,忽然想起三年前婆母房中传出的婴孩啼哭——原来他们早知边关有个"金孙"!

"你们欺人太甚……"陈玉皎呛进一口井水,喉间泛起铁锈味。婆母却振振有词:"我儿如今贵为大将军,自当配智勇双全的佳人。你瞧瞧自己,除却灶台前打转,可还有半分将军夫人的气度?"

战明曦将新得的玉锁塞给燕凌九怀中孩童,转头啐道:"燕姐姐在疆场厮杀时,你正享着太平日子!如今倒要鸠占鹊巢,怎对得起边关将士?"连素日寡言的公公都附和:"燕氏诞下战家血脉,自当入主中馈。"

暮色四合时,陈玉皎望着井沿飘落的最后一瓣桃花。七年光阴,她将青春血泪浇灌在这座将军府,到头来却成全了他人鸠占鹊巢。喉间涌上的腥甜染红了井水,她忽然低笑出声——原来最锋利的刀,不是颈间簪子,而是枕边人递来的和离书。

狂风骤起,百亩桃林簌簌作响,像在为这痴心女子奏响葬魂曲。陈玉皎阖目任由冰寒浸透四肢百骸,终于明白:有些人的心,比边关苦寒之地更冷;有些情,终究是错付了韶华。

东方泛起鱼肚白时,战家宅院已是一派张灯结彩的景象。仆从们挥动着竹帚清扫青砖甬道,灶房飘出阵阵炊烟,婢女们踩着木梯将朱红缎带系在桃枝上,整座府邸犹如浸在胭脂盒里。

今日可是天大的喜事——战寒征平定西疆的捷报传遍京城,圣上亲封定西王的金册正送往府中。前来道贺的宾客几乎踏破门槛,贺礼堆得比假山石还要高。

偏在这普天同庆的时辰,新晋的王爷却要在宗祠行纳吉大典。这古礼需得在列祖列宗灵前焚香祷告,求问天意是否允准这桩姻缘。一旦得了祖宗首肯,婚约便如磐石般不可撼动。

陈玉皎在冰凉的井水里泡了整宿。昨夜那场变故如利刃剜心,她昏厥后再次转醒,竟仍困在这方寸囚笼之中。小腹传来阵阵绞痛,湿透的衣衫裹着单薄身躯,寒意直往骨缝里钻。

"来人……来人啊……"她嘶哑的呼喊在井台上空回荡,却连个回音都无。这般隆重日子,守卫的兵士早跑去前厅帮忙张罗,只剩个年迈的嬷嬷杵在回廊下。此刻那老妪正躺在藤编逍遥椅里,鼾声震得桃枝上的缎带簌簌发抖。

陈玉皎望着水面上自己惨白的倒影,突然笑出声来。这些年她待下人如至亲,谁家有难处她都掏心掏肺地帮衬,银钱田产从不吝啬。有时甚至亲自挽袖子替仆从们除草洒扫,可如今她跌落泥潭,竟无一人伸手相扶。

原来真心未必能换得真心,更多时候换来的只是寒彻骨髓的薄情。战家这潭水,养的都是些白眼狼!

她仰头望着高耸的井沿,将麻绳在腕上缠了又缠。井壁青苔湿滑,赤足在石缝间摸索良久,才寻到块凸起的石棱。血水顺着她细瘦的脚踝蜿蜒而下,在井水中晕开朵朵红梅。麻绳深深勒进皮肉,她却像不知痛般继续攀爬,任由鲜血染红颈间白发。

半个时辰后,这个满身血污的女子终于跌出井口。她瘫在青砖地上喘息,湿发黏在额角,活像只被遗弃的病犬。而不远处,负责看守的秋嬷嬷仍在酣睡,圆润的面庞泛着红光,鬓角白发比她这个正牌主母还要少些。

陈玉皎撑着井沿摇摇晃晃站起,指尖触到井台上的竹简——那是和离书。她踉跄着跨出院门,晨光如金线般刺破云层,照得她睁不开眼。

"夫人!"桃树下突然冲出个身影,春鹭抱着账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这丫头早间哭晕过去,此刻见主子浑身是血,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淌。

"莫哭。"陈玉皎抬手拭去婢女泪痕,嗓音清冷如冰,"我这不好端端站着么?"她望着祠堂方向,眼底燃起从未有过的光,"去把这些年记的账册都取来,一厘一毫都要清清楚楚。"

春鹭怔怔望着主子。六年了,她日日看着公主在战家当牛做马,今日终于等到这双蒙尘的明珠睁开眼。陈玉皎已踩着青石路渐行渐远,晨露打湿的裙裾在身后拖出蜿蜒水痕,像条即将腾空的蛟龙。

战氏宗祠。

桃李纷飞间红绸飘舞,一派盛世婚仪的喜庆气象。

恢弘的殿前广场足有百丈方圆,两侧宴席间觥筹交错,坐满朝中显贵。青砖中央设着青铜祭案,三足香炉青烟袅袅,十数名玄袍方士踏罡步斗,钟磬声与铜铃清音交织成韵。

主祭司盯着龟甲裂纹,瞳孔骤然收缩:

"此番姻缘若成,必引凤凰来仪,四海归心!大吉之兆!"

满座宾客瞬间沸腾:

"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天赐卦象!"

"神明示警,定西王与凌策军师缔结良缘,实乃华秦一统江山的天命所归!"

"华秦首位女军师,曾设伏兵坑杀西戎十万精锐,若与定西王珠联璧合,何愁不能重振我朝声威?"

"可喜可贺!这当真是天作之合!"

在雷鸣般的祝贺声中,主位上的战寒征冷峻面容也泛起柔光。

他沉声下令:"鸣炮庆贺!"

霎时百串红炮挂满宗祠檐角,引线齐燃。

"噼啪——"

爆竹震天与编钟齐鸣响彻云霄,惊起咸陵城半数飞鸟。

陈玉皎便是在这震耳欲聋的声浪中踏入宗祠。

她浑身浴血行至门庭,入眼尽是氤氲喜气,漫天红屑如雪片纷扬。

多么热闹的场景啊。

整座战府沉浸在普天同庆的欢愉里。

而她粗布麻衣尽湿,银丝凌乱如雪,赤足踏过青石板上蜿蜒的血痕,那是从她皲裂脚底渗出的殷红。

这般狼狈模样,与眼前的盛世华章形成刺眼对比。

守门甲士见状立刻横矛阻路,目光中尽是鄙夷:

"纳吉之礼已成,定西王与凌策军师乃天定良缘!受命于天!"

"我等曾亲见他们并肩破敌,运筹帷幄,这才是真正的金童玉女!"

连外围观礼的末等官眷仆从也纷纷劝诫:

"快些离去罢,你这等深闺妇人怎配得上战功赫赫的定西王?"

"此刻入内哭闹,不过是自取其辱!"

"你如何比得上那位智计无双的凌策军师?"

讥讽声浪如潮水翻涌。

陈玉皎却如青松般挺立宗祠正门,瘦削身躯宛若历经刀山火海的雕像。

"不必比较。"

"传话进去,我来请和离书!"

"今日便要与你们将军——断绝夫妻名分!"

爆竹余烬与钟鼓余韵渐次消散。

广场两侧宾客齐齐回首,望向朱红大门。

但见陈玉皎赤足踏过满地红屑,粗布衣衫吸饱血水,在青砖上拖出蜿蜒血痕。

那灰扑扑的交领麻衣紧贴身躯,露出腕间深可见骨的勒痕,满头银丝刺目惊心。

可她脊背挺拔如剑,下颌微扬,手持竹简缓步而来,周身气度端方,恍若秦宫壁画中走出的嫡长公主。

战氏族人皆惊愕难言。

自嫁入战家,这位异姓公主便自降身份,在族人面前永远低眉顺目,在战寒征跟前更是谨小慎微。

今日这番举止……

众人险些忘却,她曾是先皇亲封的华秦首位异姓公主。

那从容步态,分明是浸淫权贵世家二十载方能养就的雍容气度,竟将两侧簪缨贵胄衬得如同俯首称臣。

战明曦率先跳脚:"你来此作甚?还想加害燕姐姐?有我在此,休想得逞!"

战老夫人端坐高位,尖声斥责:"瞧你这腌臜模样!成何体统!"

"诸位且看,并非我儿薄情,实是这妇人终日深居内宅,既无建树又疏于打理,竟将自己作践成这般模样!"

满座宾客望着陈玉皎,皆是掩不住的嫌恶。

是啊,养在深闺的将军夫人,竟把自己糟蹋成这副德行,与那英姿飒爽的凌策军师相比,当真云泥之别。

右侧上首的燕凌九今日红衣束甲,外罩玄色羽衣,黑红交织间尽显冷艳。

她凤目斜睨:"陈氏,既知自重,何不稍作修饰?"

"你们这些内宅妇人,怎就这般不修边幅?"

陈玉皎闻言轻笑,目光如冰刃刺向对方:"我未曾夺人夫婿,亦未在婚约期间暗通款曲,怎就不知自重?"

"若将你投入枯井浸泡整夜,再遭休弃之辱,阁下可还能保持这般光鲜?"她忽觉来迟一步,若等宾客散尽,这和离书如何能当众昭告?

"放肆!"燕凌九万没想到这深闺妇人竟敢顶撞。

"陈氏!"战寒征威压目光如刀锋掠过,"凌九直言但诚恳,皆是为你考量。"

"呈上和离书!"

两名亲兵应声上前,欲夺竹简。

陈玉皎旋身避开,手持文书傲然而立:"和离可以,但须应我两桩条件!"

"其一,战氏全族即刻迁出战园!这宅邸本就该物归原主!"

此言如惊雷炸响,满座皆惊。

搬出战园?

这可是当初她一砖一瓦、亲自为战寒征修建的战园。

宽阔的练兵场、丰富的兵器阁,随处可见的威武石狮……全是为其量身定制。

如今,她竟然……

在所有人的惊诧间,陈玉皎又道:

“第二,请账簿!”

伴随着她清丽的声音有力荡开,外面的春鹭双手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,庄重走进来。

“咚”的一声,当着全场的面将箱子放在广场正中央。

里面是一重又一重绸缎绢纸,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。

全是这七年来,陈玉皎对战家的贴补记录!

且还是战家人开口诓骗索要的,陈玉皎自己主动心甘情愿花的钱,都没记在这其中。

陈玉皎立在那箱子前,大声道:

“第二条:把这些年来我贴补战家的银子,一文不少,如数归还!”

否则凭什么女子要净身出户、灰溜溜离开?

虽然当初她喜欢战寒征,可她从未想过强嫁。

是战明曦和婆婆百般怂恿她找先皇赐婚。

也是他们全家人明知战寒征在外有了女人孩子,还欺骗她这么多年!

这些年来,他们还变着法的以各种名义问她要钱,耗尽了她的嫁妆。

从始至终,她从未有错!

她字字清晰,目光异常清澈清醒。

全场众人看得难以置信。

连战寒征也难得多看了她一眼。

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,战寒征就是陈玉皎的命,陈玉皎爱战寒征如痴如狂。

可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战寒征的陈玉皎,今日竟同意和离?还如此无情地秉公计较?

婆婆吴氏看得眼皮直跳,“陈玉皎,你竟然这么小心眼,竟连这些芝麻小事都记账?

你对得起我们信任你、把你当家人、将整个战家毫无保留地交给你打理吗?”

陈玉皎还没说话,燕凌九更是皱着眉扬出话:“怪不得寒征不喜欢你,你这等宅院女子就是太过斤斤计较。

即便和离,你和寒征还可以做朋友,又何必算得这么清楚?”

“那好啊。”

陈玉皎的目光落向燕凌九:“你大度,你大方,那就将你燕家现在的财产,全数赠予你的朋友如何?”

燕凌九好看冷丽的容色,忽然就那么一滞。

陈玉皎讽刺的轻笑一声,转而直视战寒征:

“战寒征,你呢?同不同意?”

战寒征并不在意这等物事,且他已听母亲说了,这几年来唯恐陈玉皎难过,他们未告诉陈玉皎关于燕凌九之事。

战家此举有过,还她钱财应当。

他冷然而坐的身型威严,“战园是你所修,我们自然该搬出去。

只是秦帝所赐府邸还未修整,最快也得七天。

至于银两……”

战寒征吩咐:“何伯,去库房取她要的银子来。”

“寒征!”婆婆吴氏立即焦急阻止。

那么多钱财,赔出去她得多心疼!

她厉声道:“当初那些花费全是她自愿!送出去的东西哪儿有要回的道理?

走遍天下她都没理儿!你不能太惯着她!”

“此事就这么定。”战寒征声音是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他不会贪墨一个女人的钱财,更不在意那点钱财。

何伯当即从陈玉皎那里拿了库房钥匙离开。

可很快他回来了,脸色惨白:

“定西王……库房空空如也!什么也没有!”

“你说什么?”公公战贯墨第一个色变。

库房空了?

战家的库房怎么会空?

全场所有人也一脸困惑。

虽战家这些年来是家道中落,但好歹有定西侯留下的二十间良铺,战贯墨更是咸陵城县令。

战家怎么可能空空如也?战寒征眯眸,盘问:“往日何人看守库房?”

“哥,是她!将军府的钱财一直是她在管理!”

战明曦指着陈玉皎的鼻子就道:

“自从她嫁进来后,娘就将整个将军府交给她打理。

肯定是她把我们将军府的钱财全藏起来了!”

“对,库房的钥匙只有她一人有,仅此一把。”婆婆也赶紧推锅,一口咬定:

“定然是她故意将钱财藏起来,就为让你拿不出!没法和离!”

她还装得一脸生气的怒骂:“陈氏,我们那么信任你,库房都交给你打理,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!”

全场众人才很快反应过来。

“怪不得!我就说她方才怎么那么爽快和离,原来是在这儿等着!”

“为了阻止定西王与凌策军师的婚事,竟把战家库房都搬空了?啧啧~这手段~”

“太卑劣了!宅门女子就是手段多,完全没法和凌策军师比!”

“人家凌策军师思得是安邦定国之策,她想的就全是争风吃醋、勾心斗角!”

一众鄙夷声中,战寒征本就冷硬的面容,更生威压凛然。

“陈氏,你手段竟这般卑劣!”

亏他方才还高看她一眼。

“来人!”

冷硬的命令声落,守在门口的两名将士走进来,从后猛地一踹陈玉皎的后膝。

“咚”的一声,陈玉皎猝不及防被踹跪在地。

将士还拿着长矛架在她的后脖颈,将她押趴在地面。

一头白发散落、趴在地上的她,就像是个囚犯。

战寒征站起身走到她跟前,一米八四的身型,久居战场,寒而生畏。

那黑色的鞋子抬起,落踩在陈玉皎粗糙的手上。

他居高临下俯视她:“陈氏,本王对你无意。

你所做这些,只是徒劳!

将钱财交出,我可既往不咎,否则——军法不留情!”

偷盗钱物,威逼定西王,其罪当剐!

他脚上的力道加重,陈玉皎被麻绳勒破的手腕,又流淌出汩汩鲜血。

那鲜血染红她凌乱的白发,也染红了她的眼。

这就是她挚爱了九年的男人,曾经仰望着的神祇。

原来……也不过如此。

陈玉皎用力几个挣扎,竟挣开控制押着自己的长矛。

然后,她站起身,抬起手——

“啪!”

一个巴掌,狠狠甩在战寒征脸上。

战寒征被打得脸侧了过去,一向昂藏的身躯僵了僵。

全场震惊!空气都在顷刻间凝滞。

所有人难以置信,陈玉皎竟然打了定西王?是他们看错了吗?

“啪!”

又是一巴掌,甩在战寒征的另一边脸上。

全场哗然!

是真的!

陈玉皎竟然真的打了威武战将定西王!

她一介妇人,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定西王的妇人,据说定西王哪怕是胃口不好,她都焦急得如同热锅蚂蚁。

可今日……她竟然动手打战寒征!打如今的定西王!

“战儿!”

“哥哥!”

现场一群人已冲过去,焦急担忧地护着战寒征。

将士们也冲进来,拔出长剑对着陈玉皎,杀意腾腾。

昔日受尽陈玉皎恩泽的奴仆家丁们,也全敌对地盯着她,仿若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。

可这些人,陈玉皎一直将他们当做家人。

可惜……

她受伤至今,备受欺凌,无一人问津。

嫁进夫家的女子,永远永远只是一个外人。

陈玉皎只觉得可笑,直视战寒征:

“堂堂将军只听人云亦云,毫无证据就动手,这就是你的处事之道?”

她是知道战府的库房早就空了,战寒征让人去取,她还以为是朝廷的赏赐下来了。

现在看来,并没有。

“战寒征,你听库房空空,就疑心我一个富可敌国的公主做手脚。

战家到底有几个家底,你自己心里没数吗?”

“是,你曾祖父定西侯是给你们留下二十间秦酒铺子,万亩封地良田。你父亲的确是一方县令。”

“但你怎么不问问你母亲当年是如何克扣奴役月钱、如何偷工减料,害得秦酒商铺名誉受损,入不敷出?

怎么不问问你离京一年,你、妹妹是如何胡作非为,赔出去多少家底!

“怎么不问问你父亲喜欢收集文玩古宝,是如何挥霍无度?”

“怎么不想想你的祖母瘫痪在床,每月到底需要多少银子吃药?”

战家在六年就已经空了!只是一个空壳!

连公公的县令之位,还是她帮忙苦心筹谋而来!

若不是她用嫁妆经营维持,战家撑不到战寒征立功这日!

陈玉皎的目光还扫向现场所有人:

“还有你们!个个朝中肱骨大臣,社稷脊梁。

无凭无据就口头定罪一个女子,句句斥责非议,这就是你们的处事之道、为人之则吗!”

清丽的话语如利剑锋利,在整个祭祀大典之上回荡开来,掷地有声。

现场众人全被质问得沉默无声,面红耳赤。战寒征更是第一次被人打巴掌,这会儿才反应过来。

他厉眸射向身旁的妇人:“母亲,她所言是否为真?”

吴氏被看得眼神闪躲,却一口咬定:

“寒征,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?

我就算经商不利,也不可能把那么多商铺良田全亏出去啊!

我把偌大的将军府交给她打理,是信任她,才从不过问。

若不是今日你们查,我还不知道库房空无!”

“就是!我小打小闹,能赔几个钱?祖母一个月吃那点药,能把偌大的战家都吃空吗?”

战明曦愤怒斥骂,“定是她这个恶毒的女人贪污了我们战家的钱财!还反咬一口!

她该死!该浸猪笼!千刀万剐!”

“行了!”

燕凌九听到某些词汇时,不耐烦地站起身:

“区区小事,让人去查整个将军府的开支账目,便有定论。

凡事冷静,抽丝剥茧查清证据就行,何必这么吵吵嚷嚷?”

燕凌九一副睿智聪明的大家风范。

走过来路过陈玉皎身边时,她又盯向她。

“还有你,陈玉皎。

你不想和离尽可直言,又何必用这等卑劣手段?

多将心思花在国之大事上,而不是家长里短。

否则、只会让人更加厌弃!”

说完,她还一甩她的黑色羽衣,带着燕家所有人冷傲往外走。

那一身尽是正气磅礴。

“等等。”

陈玉皎却叫住她,提醒:

“既然凌策军师口口声声这般大义凛然,那记得将你燕家所有财产送给你的朋友。

说到就要做到,否则言而无信,也会让人厌弃!”

她直视着燕凌九的背影,周身气质竟丝毫不弱半分。燕凌九脚步狠狠一僵,身形都怔了怔。

“定西王,你前妻还真是锱铢必较!”

她扫了战寒征一眼,头也不回地彻底离开战家。

战寒征神色顿沉。

凌九最是厌恶这等家长里短之事。

他冷声命令:“来人,先将陈氏押回院子,待账目查明,再行重惩!”

燕凌九说得对,战家作为大世家,一切开支入库皆有记账,一查便明!

“是!”那将士又来抓陈玉皎。

现场所有人都认为,是她在搅局、做手脚,甚至明显针对凌策军师!破坏纳吉大典!

“且慢。”

陈玉皎甩开众人,身躯笔直屹立于众将士之间,抬眸凝视战寒征的眼睛:

“既然定西王这般纪律严明,若查出来,是你全家污蔑我、是你们夫妻二人冤枉于我,你又当如何重惩?”

战寒征双目冰冷:“若,不仅和离,战家大小长幼自当赔罪!

我且受军杖二十,你贴补之钱财双倍奉还!”

毕竟他不认为,昨日还哭哭啼啼的陈玉皎,今日真能这般爽快和离。

“好!”

陈玉皎红唇微勾起一抹深意。

看来战寒征完全不知道、这些年战家到底花了她多少钱。

仅凭他定西王的赏赐,都赔不起她。

双倍,到时候更是倾家荡产!

但陈玉皎没有提醒他,目光扫向在座的众人:

“在座诸位可都听见了,是定西王自己当众许诺。

到时,还劳烦诸位做个见证,秉个公道。”

众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在场的都是些大人物……

而侧边的雅阁里,一个深沉持重、从未说话的男人,更是起身走了出来。

他庄重的身躯至战寒征跟前,目光沉下。

“寒征,你已是定西王,家事必当公正,好好处理。”

他是战寒征名义上的小叔,亦是当朝国尉总督。

当年,其祖父与曾经的定西侯结义,他虽只比战寒征大几岁,却高战寒征一辈。

在军营里,更是已手握华秦最高军权。

战寒征神色间有一抹惊,向来不理会家事的小叔,竟会开口。

不等战寒征回答,宗肃的视线又转向陈玉皎。

她浑身湿漉漉的,虽站得笔直,但那嘴唇明显发青发白。

宗肃随手拿过亲侍手中的斗篷,披在她身上。

“我是寒征叔父,亦是你叔父。

若他处事不公,到国尉府寻我。”

扬出话后,宗肃走了,在一众精兵护卫队的跟随下离开。“定西王,你的凌策军师是朝中肱股之臣,傲骨铮铮,不会愿意做妾吧?”

“今日也有这么多人作证,你们夫妻公正严明,不会亏我一厘钱财吧?”

她的声音清凌而带着些许薄凉的讽刺。

说完,转过身,在漫天飘飞的金色绸缎中、在所有人的注目下,一步一步迈步离开。

那赤脚下踩着的,也是一张又一张金色的丝绸。

所有账单、曾经所有的付出全被她踩在脚下。

而且原本春鹭好心为他们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账目,如今日期品类等全打乱得一塌糊涂。

重整,得头疼死。

可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。

战寒征看着她的背影,有那么一刻,在她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决绝,和对他的厌恨。

她似乎……是真的想清算、想和离……

场散了。

一场好好的祭祖纳吉大典,就这么凌乱地结束。

现场只剩下战家自己人。

战寒征目光再次落向自己的母亲吴氏:“到底如何回事?说清楚!”

吴氏被吓得一抖,这个她一手养大的亲儿子,如今已经长成她也畏惧的存在。

她却依旧装傻:“能是怎么回事?

你曾祖父留下二十间铺子,的确是全交给陈氏打理的,我可发誓!”

“她嫁入战家后,你问问众人,我可曾欺负过她一日?

我对她说话都是温声细语,好言相劝,大声呵斥半句都不曾有。”

吴荭霞说:“她今日这般模样,定然是已经计划周全,料定你没法查清楚,才这般有骨气的玩欲擒故纵!”

“征儿啊,你想想,她爱了你这么多年,怎么可能说放手?

如今她还年老色衰,人老珠黄。

她的娘家辅国公府还垮了。”

辅国公已死,陈老夫人患了呆症,陈将军下肢瘫痪,一家子的老弱病残。

“而我儿仪表堂堂,还是如日中天的定西王,她怎会甘心与你和离?”

“离了你,她活不了,她又去哪儿找像你这般优秀的人?”

吴荭霞说着就很是头疼,叹息:

“她找不到的,定然是耍尽手段赖定你、赖定我们战家了!”

战寒征深邃的双眸眯起,看吴氏与战明曦一眼:

“最好如此,我战家人不可弄虚作假!”

扬出话后,他离开大殿,边走边吩咐跟于身后的贴身护卫:

“李穆,去请账簿先生,需京中最有声望者。”

既然母亲没有撒谎,那问题便只能是陈玉皎!

这等妇道人家,到底是心机重,比不得凌九光明磊落。

想用这点钱事缠住他?呵!另一边的陈玉皎,被四名护卫押送,一路却走得十分畅快轻松。

战家的钱财情况她比谁都清楚。

查出来的答案,只会是战寒坚全家赔罪!

接下来她只需好好过她的生活,静等他们全家搬出去。

只是回到静清院……

这是整个战园里最小的院子。

其他地方桃花盛放,盛大美丽,而静清院进门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坝子,毫无造景,只有角落一桫椤树静静长着,更显荒凉。

里面两间屋子并排,一寝一浴。

虽然战园是咸陵城最大的宅园,但当初她是给战家量身定造的。

公婆一院;战明曦一院;给未来的孩子备了两个院子;

她和战寒征,主院。

可当时战寒征还没出征时,她带着战家众人搬家,战寒征说:

“陈氏,我不会与你同住一院!”

她不想逼他,也想等到他心甘情愿那天。

而婴儿院子必须崭新,不能过了气。

其他观景园、客房等更是离正院这边极远。

为了方便照顾家人,她便搬进这备用的杂物院子,一住就是六年。

陈玉皎看得敛眸,傻啊,真是傻。

再往屋内走,小屋收拾得很是整洁。

如同战家每一个地方,雕花窗都被她擦得一尘不染。

墙壁上挂着战寒征用过的丢掉的剑、长矛、铠甲等。

桌上也收集着战寒征看过的书籍、写过的废稿。

窗台上还挂了无数千纸鹤,全是她亲手所叠,里面写了很多话:

“今日与夫君擦肩而过~”

“今日夫君将长矛递给我,让我拿去扔了,这是他婚后第一次同和我说话呢~”

“给夫君买的第一件铠甲,不敢让他知道是我买的,否则他不会穿的吧……”

与他相处的一点一滴,苦的乐的,她全清清楚楚记得,全收集了起来。

那些被他丢弃之物,也被她照顾打理的焕然一新。

这些年来,她全心全意爱他,爱他的家人。

却唯独忘了,好好爱自己,好好照顾自己。

陈玉皎吩咐:“全收起来,拿去扔了!”

曾经爱时爱若珍宝,如今连碰也不想再碰一下。

春鹭大喜:“奴婢看这些早就不顺眼了!”

她麻利地开始收拾,清理。

扔,全扔!垂挂着千纸鹤的线也“咔嚓咔嚓”全部剪断,扔扔扔!

昔日里备受珍爱的物品,就那么全被丢去外面的秽物堆,零落在一堆枯叶烂布间。

一会儿时间,整个房间竟变得空空荡荡,四壁萧条。

“咳咳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
陈玉皎忽然被刺激得咳嗽,咳出一大口鲜血。

若是现在死了……或是昨晚死在那井中……

仔细想来,她的人生就如同这间空旷的屋子。

12岁随祖父去军营,对战寒征一见钟情,开始努力学习成为他喜欢的模样。

16岁嫁入战家后,更是呕心沥血,鉥心刿目。

这么多年来,她竟全在为战寒征、为战家而活!

除了战寒征,就是战家一亩三分地的后宅。

她的整场青春韶华,半生时光,竟没有轻松欢快地吃喝玩乐过;

没有穿过一件自己喜欢的衣衫;

没有走出战家,去行一场看山看景的旅行。

整整七年,她竟从没为自己活过一天!

府医昨日说:“操劳成疾,若再这么下去,活不过一月!”

可若是不操劳呢?

陈玉皎看着梳妆镜中的满头白发、枯槁容颜,忽然坐在桌前,开始给自己把脉。

片刻后,她冷静吩咐:“去珍药院里取最好的红参、黄芪、阿胶、天麻、地黄、首乌来。”

春鹭听得又一次呆滞。

是了,公主还精通医术。

当年老爷助先皇登基之前,是医药大家。

小姐从小跟着老爷长大,深习岐黄之术。

可嫁入战宅后,她就为战老夫人等调理治病。

那些昂贵的药材,她从来不舍得给自己用。

今日……

春鹭不争气地眼泪直淌,又喜又忧:

“公主可算是舍得了!只是可公主的身体拖垮已不是一日两日,日后万万不可再操劳。

否则即便吃再好的药物,也怕是无济于事。”

“放心,不操劳了。”

陈玉皎目光落向自己瘦得皮包骨的手,和垂在胸前的白发。

这个宅院束缚了她半生,还要夺了她的命吗?

不。

她要好好调养,康复、活下去!

命都快要没了,还在意他人做什么?

陈玉皎又吩咐:“将每日送去给她们的鲜奶浴、鲜花等,从此全送过来,以后一物一厘也不可再送给战家!

顺便把派去服侍他们的婢女武卫,也一并全叫回来!”

“是!”

当年陈玉皎5岁时,祖父就给她伴了四大婢女、十二武卫。

婢女春鹭,性子沉稳,擅料理各种事宜。

夏蝉,擅做美食。

秋婉,深谙女子玉容养生之法。

冬霜,武艺精湛。十二武卫,更是以十二时辰取名,是剑客高手,以一当十,冠绝咸陵。

祖父是希望她春夏秋冬、寒来暑往、十二时辰,皆有人照顾保护。

可陈玉皎带着他们嫁过来后,就让他们全去服侍、保护战家人。

如今,婢女和十二武卫们都回来了。

浴房点上香炉。

木桶中装着奶白的牛奶浴,水面飘满新鲜采摘的牡丹花瓣。

旁边木架上置着精致的糕点。

陈玉皎处理好脚底、手腕处的伤,缠上牛皮所做的防水膏药。

春鹭服侍她入浴。

夏蝉伺候她用点心,茶水。

秋婉为她做太傅当年创的玉容四十九式,揉按头部、太阳穴、面部等诸穴位。

冬霜伫立在浴室门口,无声保护。

十二武卫更是把守整个院子,冷峻如冰。

陈玉皎泡在温暖的奶浴中,总算驱散走周身寒意。

已经多久了……多久没有这样轻轻松松泡个浴,安安静静地放松过。

曾经属于她的这些殊荣,她全愚蠢地送给了婆婆和战明曦!

原来她自己,也是可以这么轻松的啊。

闻着牛奶的馨香,陈玉皎忽然想念她的家人了。

曾经祖父说:“皎皎儿,祖父就要将世间最美好之物都给你!”

祖母也说:“我们的皎皎儿值得!”

父亲总是一脸威严又宠溺:“谁若欺皎儿分毫,我定灭他全族!”

他们特地为她修奶牛场,暖室花房,给她最好的物质。

在这样春季初夏的夜晚,祖母还总是会在院子里,带她躺摇椅上,轻摇蒲扇,听蛙鸣,教她观星象。

他们想将她养成掌上明珠、金枝玉叶,也想让她成为能担起陈家的巾帼女子。

可她却为了一个男人……

当年全家人都不赞成她下嫁,她就和他们吵,和他们闹,骂他们势利,嫌贫爱富。

祖父本来身陷朝堂的尔虞我诈,心力交瘁,在她出嫁那年就郁郁而终。

祖母失去最爱的男人、孙女,备受打击,也患了呆症。

父亲一个人撑起偌大的家业,官场+医馆+祖父创办的秦学庄园,一代大将累得中风瘫痪,从此以后坐在轮椅上……

陈家垮了。

因为她的胡作非为,垮了。

这些年她还满心满眼都是战寒征,未曾回去看望过他们一眼……

陈玉皎后悔了。

现在就好想回家。

可现在她这个模样,祖母和父亲看了该是多么心疼、担忧?

陈玉皎只能忍着喉咙的干痛,静静躺着。秋婉拿了价值千金一小罐的玉肌膏,涂抹在她脸上,手轻柔地、自下而上给她提拉面部的筋骨,揉按穴位。

从下颌,到面颊,到眼部……

她的皮肤虽然苍老暗黄,可她到底才二十出头,双十年华。

有了七七四十九式的手法,加上玉肌膏的滋润。

结束时,整张脸上的干性皱纹少了不少,暗黄的皮肤也明显亮了一个度!

她还从浴桶中起来,躺在铺设好的床上。秋婉为她做全身的舒缓、揉按。

一整套的流程结束后,天色已暗。

陈玉皎穿了条许久未穿的白色丝绸睡衫,不再是灰扑扑的老色系,整个人恍若年轻了好几岁。

夏蝉看得惊叹:“公主这些年只是操劳过度,从未曾保养。

若是坚持下去,不出一个月,定能恢复三分昔日的光彩!”

她还道:“恕奴婢斗胆,真的,做家务有什么好?

公主就应当用做家务的时间来保养自己!男人都是浮云!”

陈玉皎看她一眼,红唇轻勾。

是啊。

操持家务换来的不过是人老珠黄,全家嫌弃。

不如保养善待自己,拥有健康蓬勃的好身体!

陈玉皎喝了药,对四个婢女和门外的十二武卫道:

“今夜一同早睡,养生颐神!”

他们全听得胸腔澎然。

以往这个时候,陈玉皎要么和他们一起熬夜打理院子,要么熬夜备明日的食材。

嫁入战家七年,从未这么早睡过。

现在……

玉华公主终于清醒了!

他们的公主,总算回来了!

完结